陈芳 2004年7月
(一)
随大团抵达丽江,我游离了。
这是我第二次到丽江,对这里的一情一景却似早已熟识。入住的“滇西明珠”是丽江最新兴建的别墅式超五星服务酒店,座落在香格里拉大道尽头,站在路口就可以远眺蓝天白云下的玉龙雪山,据说这里是丽江最黄金的地段。周围的别墅鳞次节枇,此起彼伏,我们所住的酒店就是由许许多多这样的别墅小洋房组成。有二层的,有三层的,相互之间由一些小溪流隔开,小溪包围在内的就算是自家的花园。我“家”是一幢三层小楼,庭院里一排竹林一蔟花,左手边是一些石林,右手边挨着另一家。看到同行的小朋友靖靖正独自站在窗口向这边眺望,招呼过后得知他爸爸居然抛下她们母女和一些男人们进丽江古城试探夜生活去了。事实上我们“家”的“家眷”们也已都陆续去古城泡吧,“家”里只剩下了我一个。客厅的电视开着,宽大的沙发空着,寝室的床头上搁着一本叫做《丽江的柔软时光》的书。封面浅黄色,一抹金色由中心荡漾向四周雾开,我发觉自己心酥酥的,融和得非常舒服。揣着《柔软》我下了楼,缩进客厅的一角,那里有一台电脑,已经上网。
网速飞快。网上有我心灵的家,网名叫做“艾力风”。
进入主页,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清华班友会”瞧瞧。到云南今天已是第四天,行程从宁波出发到昆明到香格里拉到丽江。后天要返回昆明回宁波,出发前曾相约在昆明的两位同学,希望能在离开云南最后的时间里拜访他俩。网上没有新的消息。陈斌下午来电话,嘱咐我尽快与彭冀岳联系。陈的电话从湖南打来,说彭中午还与湖南同学在长沙聚酒,现正赶回昆明途中。陈说代表湖南同学祝我在昆明玩得好。一切听起来都是那样的爽心,想到在祖国各地都能有很好的朋友,我由衷的欣慰在清华短短四个月间积下的巨大财富。拨通了彭的电话,巧的是他正跟王刚一块吃晚饭。王刚就是在昆明要见的另一位同学,是云南白药集团驻上海销售处的代表。听说他这两天刚好赶回集团开半年会议,能这样的巧合,我觉得自己好运得很。屏幕上网页一直停留在“清华班友会”那一页,“真心英雄”在反复地唱着,想起当初大奔同学的提议:将音乐放在“客厅”里。同学们的气息,过去了的美好记忆,只要有互联网,无论哪里都有家的感觉,一个人真也不再寂寞!
从“清华班友会”返回,打开“浙理工班友会”,下月初有我们大学毕业20周年纪念活动的聚会安排。秘书长章剑青在网上给我留了最新消息,有照片和资料传过来,是给宣传部长布置的工作。组委会下设财务部、宣传部、文娱部、后勤部,还有好几个地区联络处的区长,加上组委会主席、副主席、秘书长、副秘书长,全班32位同学差不多都在这次活动组织中担当上了重要的角色。“浙理工班友会”主页上放的是“年轻的朋友来相会”,那是我们80年上学时盛行的“80年代新一辈”。歌词唱道:再过20年,我们重相会,举杯论英雄,光荣属于谁?想起来很好笑,晃转20年,“英雄”的标准已经彻底改变,“为祖国为四化流过多少汗”如今已随着改革开放浪淘成“财富沉淀有几许,朋友知多少”。其实无论歌词怎样,都不会影响我们再聚一起唱这首歌的激情,毕竟那就是我们青春岁月的旋律。
从同学录下来,我同时登上了MSN和QQ。先生正在线!
一声“hi”,吓回一个“?”,他奇怪我没带手提电脑怎么可能在丽江这样的边陲上网,告诉他五星酒店高级的设施和服务后,他“哦”!女儿也来问候,得知我在从香格里拉到丽江的一路上晕车呕吐,给了我一个温暖的拥抱。去年春节的时候,我们一家四口(包括婆婆),已游过一次云南。冬春的云南晴朗灿烂,如今却是阴霾云雨,看来女儿这次没有同随也是明智之举。记得上次从云南游回家,女儿写过一篇叫《今年的冬天不太冷》的游记曾被登在学校的网站上作为同学交流推荐文章,文笔平和悠游,朴实真挚,给了我很大的触动。以前我写东西总是将句子搞得很复杂,读来拗口,现在有了一些改变,这其中也有我先生的影响。先生去年、今年赴非工作途中,也有一些文字流出,琐琐碎碎,写的是《非洲行记》,娓娓道来,现在看来至少有两个益处:1、放缓生活节奏;2、解除旅途寂寞。最近几年来,我们一家人对生活的理解和追求有了些微的转变。早几年为经济打拼的痕迹浓一点,近几年打打桥牌,参加修学,偶尔写作,欣赏音乐,这些事都会提到与工作一样的重要。年初家里还辞退了雇佣多年的保姆,重新开始自己买菜做饭、洗衣拖地,生活变得琐碎但平和、悠游。与女儿聊了一会,发觉她回复越来越慢,原来她同时在跟同学聊天,先生也已回到联众打牌去了,这就是我们家平常的样子。与家人交流是我们每日的功课,不管是先生在非洲的日子,还是女儿在校寄宿的时候,我们总有办法找到沟通的渠道,相互问候或调侃一番。
从网上下来, 已是觉得一切完美,心满意足。
酒店的小保姆一直静静坐在一旁看电视,茶几上放着好些水果,有葡萄,有香蕉。电视的频道也很多,除了中央各台,云南各台,还有香港凤凰卫视、阳光卫视、CHANNEL[V]、及欧美的HBO、BBC、CNN、TV5、WORLD登著名的国际台。看来五星酒店就是有不一样的服务。与小保姆道过晚安,我回到了三楼自己的房间。房间不大,还放了一把躺椅,台灯放出柔和的光,洗漱完毕,我拿起了那本还只有欣赏过封面的《丽江的柔软时光》......凌晨二时时分,隐约听到同室的小妹妹泡吧归来。朦胧间,有一点点感触,原来幸福与幸福之间也可以是迥然不同的。